回到家,我爸妈脸色铁青地在沙发上等着我。
「你还知道回来?!被一个野男人勾了魂儿连自己的将来都不顾了!」
「你的志愿还报不报了?」
上辈子我回家的时候志愿已经尘埃落定了,630 上三本,我爸气得差点儿心脏病发作。
我看着面前比我记忆里年轻许多的爸爸妈妈,眼里不自觉地涌上热意。
上辈子,这是我最后一次感受到父母的关怀了。
我笑着贴过去,环住我妈的脖子,撒娇道:「哪里有?我已经报好志愿了!
「Z 大,旅游管理,可是我对比了好久才挑出来的呢!」
我爸愣了一下,随后狐疑道:「那个男的也报了 G 市?」
以前我实在是蠢得令人发指,以至于我爸觉得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范鉴。
我又凑过去搂上我爸的胳膊:「怎么会?你女儿已经擦亮了眼睛,踹了那个垃圾了!」
我爸妈虽然将信将疑,但是见我说得这么斩钉截铁,心里还是欣慰不少。
况且在此之前的两年,我因为范鉴跟他们不知道吵了多少回架,关系几乎降至冰点。
难得有这么温馨时刻,他们也不忍打破。
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时,我试探性地开了口:「爸、妈,我选旅游管理专业是因为我对这个行业兴趣浓厚,但是这个专业将来的就业形式很是严峻啊……」
果然,我爸眼里悄然地闪过一丝欣慰和惊喜。
然后又面带警惕地再次确认了一遍:「你真的和那个范鉴分手了?」
我指天发誓:「我对那个渣男只有厌恶,再没有半点感情!」
我内心单方面分手了,不算欺骗上天吧?
我爸终于放下心来,眼神闪烁地开口:「闺女,其实……你出生那年你爸不小心搞了几家酒店,后来也不小心越开越大,然后就成了个连锁,全国也有个几百家。」
「就其实……咱家……也算是个豪门?」
这事儿我上辈子到死都不知道,一直以为我家是普通小康家庭。
毕竟为了不养成我骄奢之风,我爸妈一直说自己是搞服务业的,也一直住的普通小区。
我寻思服务业能有赚钱的吗?
于是在认识范鉴之前我从小都是个懂事的孩子,也一直很懂得心疼父母,用钱一直很节省。
我爸妈一看,这好事儿!让孩子不被金钱浸染,走朴素之风。
于是二人一拍即合,一直瞒我到高三。
本来打算我大学毕业后跟我摊牌,我就找了范鉴这么个凤凰男。
于是我爸妈更是死都不肯透露这个事儿了。
我是上辈子死后成了游魂,在我的灵堂前听见我妈一边烧纸一边哭,一边还骂着我爸:「你赚那么些鬼佬钱有劳什子用!你女儿一分都没享受到!
「将来你抱着你那几百家酒店进棺材吗!」
我那会儿一边跟着我妈哭,一边忍不住感慨:「好家伙几百家酒店!
「原来老娘生来就在金山上!
「怎么上一世就偏偏在垃圾桶里精准地找到范鉴那个极品垃圾,跟他搅和到一起去了呢?」
我这厢还在感慨,我爸已经掏出手机给什么人打电话:「怀瑜啊!我是管叔叔!那个,你还记得彤彤吗?对对对,就是我女儿!
「她刚好和你一个学校一个专业,等开学的时候你照顾一下她行不?」
我挑眉。
重生居然触发新剧情?
上辈子我可是到死也没听见这么个人名呢。
对面大概答应了,我爸乐呵呵地挂了电话。
他拍着我的肩,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:「闺女,你就放心读!」
「不会有就业问题!
「等你回来继承家业!」
于是,开学那会儿我拖着我妈给我置办的三个行李箱,要死要活地走出机场的时候,一眼就看见接机人群里即便穿着普通衬衫、黑裤也格外出挑的男人。
一声惊呼不自觉溢出:「江经理!你怎么在这儿!」
上辈子我大四去酒店实习,进的宴会厅,当苦力。
眼前人就是我实习那会儿的酒店经理。
我流产之后身体一直虚弱,那天刚好赶上一场隆重的宴会,工作量极大。
我累得眼前一黑,差点儿就一头栽地上,却被人伸手托住。
就是面前的男人。
一周后我意外地被通知转去前厅部,日子轻松了很多。
听说就是他给我说情,帮调的部门。
因此我一直很感激他。
但他怎么会在这儿!
男人听到我的声音,目光也落在我身上。
那双眼眸漆黑如墨,却没有半点情绪,整个人清冷得像是十二月的冬雪。
我这才看见他手里拿着的那块纸牌。
笔锋凌厉,行云流水。
只写了两个字:管彤。
我去!
他不会是我爸嘴里那个「怀瑜」吧!
绝了,还真是。
江怀瑜垂眸看我,语气礼貌却冷淡:「管彤?」
我点点头,就想拖着三个行李箱往他儿走。
然后……其中一个轮子就被卡住了。
我妈自从不装穷之后,开始报复性消费了。
都是啥啊,比金砖还重!
我还在急赤白脸地掰那个轮子,江怀瑜迈着长腿三两步就走到我身边。
他并没有问我嘴里突兀的「江经理」是谁。
不论是语气神态,都能看得出这是一个极淡漠的人。
倒是让我免去一番麻烦的解释。
「我是江怀瑜。」他淡淡道。
说完他鞋跟极有技巧地在卡住的轮子上一踩,然后伸手接过三个行李箱。
「走吧。」
我那 3 个 28 寸的、把我衬得像小人国居民的大箱子,被他拿在手里,却愈发衬得他身姿修长。
我不由得感慨,腿长一寸,为所欲为啊真的。
我刚坐上他的车系好安全带,就接到了范鉴的电话。
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:「管彤,你快来我们学校!给我买点儿日用品,还有床单、被罩什么,然后再给我铺个床!」
仿佛我是他家的佣人,还是地位低到尘埃里那种。
声音太大,旁边的江怀瑜听得一清二楚。
江怀瑜皱了皱眉,但是没说话。
我倒是一点儿不觉得尴尬。
活了两辈子,没啥事儿值得不好意思的。
我放软了声音:「好。
「我刚出火车站。马上就到。」
上辈子我和范鉴是一起坐火车来的。
但是这一世他却临时决定要自己来,说是要处理什么事儿。
我当然乐意至极,谁乐意跟他挤火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