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明徽霍砚深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夫人堕胎后,霍总疯了明徽霍砚深后续+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今天下午两点半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得了明怀礼承诺,明徽心中略有些释然。若是忍一时能换自由,她愿意忍。只是饭菜做好之后并未等来霍砚深,她打电话也不接,公司秘书只说他是加班,并不说别的。明徽蹙眉,片刻后,让刘姨拿来保温饭盒。山不过来,我就过去。既然是她求人,那就摆出求人的态度。明徽去之前是做了心理准备的,可没想到的是她还没见到人,就被秘书拦在了门外。“霍总和程助理去应酬了,太太还是先回去吧。”在公司,众人默认程玉是霍太太。明徽对秘书的轻视心知肚明。“去哪儿了?”她问。秘书带着些许的傲慢的微笑,解释说:“想必太太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情,霍总应酬,太太最好别去,若是搅黄生意,霍总发怒就不好了。有程助理在,太太放心。”明徽微微眯眼,乜他。“你叫什么?”秘书微哑,“文聪。”“文秘书...
《夫人堕胎后,霍总疯了明徽霍砚深后续+全文》精彩片段
得了明怀礼承诺,明徽心中略有些释然。
若是忍一时能换自由,她愿意忍。
只是饭菜做好之后并未等来霍砚深,她打电话也不接,公司秘书只说他是加班,并不说别的。
明徽蹙眉,片刻后,让刘姨拿来保温饭盒。
山不过来,我就过去。
既然是她求人,那就摆出求人的态度。
明徽去之前是做了心理准备的,可没想到的是她还没见到人,就被秘书拦在了门外。
“霍总和程助理去应酬了,太太还是先回去吧。”
在公司,众人默认程玉是霍太太。
明徽对秘书的轻视心知肚明。
“去哪儿了?”
她问。
秘书带着些许的傲慢的微笑,解释说:“想必太太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情,霍总应酬,太太最好别去,若是搅黄生意,霍总发怒就不好了。有程助理在,太太放心。”
明徽微微眯眼,乜他。
“你叫什么?”
秘书微哑,“文聪。”
“文秘书。”明徽点头,“霍氏招聘时规定你的职责范围了么?”
文聪舔舔嘴唇,略有些心虚。
“规定了……”
“其中包括妄议领导家事?干涉领导决定吗?”
明徽笑着,即使未化妆,也是气场全开,令人无端生出几分愧疚。
她属于明艳美丽一挂,怀孕只是增添她身上母性光辉,却不减她绰约风姿。
尤其是眼尾小痣,不笑时明媚,笑时明艳动人。
文聪看呆一瞬,紧接着红着脸摇摇头,“没,没有。”
“那文秘书现在可以告诉我霍总在哪儿了吗?”
明徽问他,压迫感十足。
文聪招架不住,“兰湖,在兰湖酒店。”
明徽微微一笑,转身道:“谢谢文秘。”
说完,她快步出门,拦了辆车。
夜已深,兰湖酒店却依旧热闹非凡。
明徽下车,要进酒店,却被门童拦住。
“女士,您有预约吗?”
明徽蹙眉,“我来找我丈夫,没预约。”
“那麻烦您先给您丈夫打个电话,让他出来接您。”
门童十分礼貌,明徽应下,只以为是酒店规定。
可眼见着旁人进进出出,门童不拦,明徽心里颇有些微词。
“他们为什么可以随意进出?”
“这……”
门童有些尴尬,支支吾吾解释不出来。
僵持之际,有人经过,目光打量她,放肆轻蔑。
“这人该不会是来兰湖讨饭的吧?”
“说不定哈哈哈哈……”
嘲讽声刺耳。
明徽低头一看,自己出来的着急,只穿了棉拖,搭了件到脚踝的鹅黄色羽绒服,看起来十分狼狈。
怪不得门童拦她。
相比于众人的西装革履,她这打扮确实潦草。
明徽摇摇头,早知道就换身衣服了。
她从医院出来穿得就是这身,急急忙忙赶到老宅,又急急忙忙赶到霍氏,来不及换装。
“女士,我们酒店只允许穿正装进入,您想进去要请您丈夫出来接您。”
门童态度恭敬。
明徽不是不讲理的人,酒店规定他一个员工确实无法违背。
“嗯,我打电话通知他,麻烦了。”
只是明徽电话刚刚拨通就被挂断,再拨通,再挂断,一直耗尽她耐心。
女人蹙眉,霍砚深是有病吧?!
“明徽。”
听到熟悉的声音,明徽抬头,眉眼舒展,“薛泯哥。”
不远处,薛泯着一身西装朝她走来。
男人宽肩窄臀,威仪堂堂,经典美式西装增添了几分野性,又保留了他身上的端正冷肃。
“你在这干嘛?”薛泯快走两步,在她面前停下,高大身躯正好挡住风口。
不知明徽在这站了多久,发丝被风吹得缭乱,脸蛋还红扑扑。
“外面这么冷,你又怀着孕,怎么不进去避风?”
明徽尴尬一笑,“我穿的不正式。”
兰湖酒店确实有这么个规定,衣冠不整者不准入内。
薛泯蹙眉,对着门童说了几句。
随后,他挥挥手,“你先跟我进来。”
明徽点点头,吸吸鼻子。
薛泯眼神扫过她,又见到她手上提着的保温饭盒,问:“找霍砚深?”
“嗯。”
男人眼神一暗,喉中莫名哽住,连脚步都硬挺三分。
“今天中午你不是说……”
大厅人声嘈杂,明徽没听见,回头问他,“你说什么?”
薛泯脚步一顿,摇摇头,“没什么。”
“薛泯哥你来这有应酬?”
“嗯。”
薛泯闷闷应一声,情绪略有些低落,“是,公司有个项目要与其他公司合作。”
“那你先去吧,我在这等他就行。”
明徽不敢耽误薛泯,道:“这儿正好,能看到他。”
薛泯舔舔嘴唇,“明徽,其实这次我的合作对象就是……”
话音未落,身后有人哂笑。
明徽脸色僵住,薛泯转头,正对上霍砚深目光。
男人嘴角挂着笑意,揶揄、嘲弄,“大哥不是来谈合作?怎么又和明徽谈上了?”
薛泯脸色板肃,主动伸出手,“霍总你好,我是薛泯,今天来是为了洛神项目。”
霍砚深目光并不在他身上停留,望着明徽。
“怎么?知道今天我和你薛泯哥哥合作,来这碰碰运气?”
明徽攥紧保温饭盒,忍了几忍,“不是,我去公司给你送饭,秘书说你来了这儿。”
她不动声色打量。
霍砚深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——黑色意式西服,与程玉穿的黑色职业裙装明显是一套。
“明徽姐。”程玉扬起笑脸,“补品吃完了吗?吃完了我再送你啊。”
明徽目光闪烁,摇摇头,“还有,不用送。多谢程小姐关心。”
薛泯收回手,道:“霍总请,我已经定好房间。”
霍砚深嗤笑一声,“既然是薛总请我,自是没有不去的道理。”
男人脚步迈出,明徽松了口气。
私心来说,她不愿与霍砚深和薛泯共处一室。
霍砚深厌恶她,恶趣味生出,会利用薛泯践踏她人格。
只是下一秒,就听见霍砚深说:“既然大家都来了,不如一起吃个饭。”
明徽刚刚松懈的神经顿时紧绷成一根弦。
她摇摇头,“砚深,你们谈合作我听不懂,就不进去打扰了,我在这儿等你们。”
“等‘你们’?”霍砚深眼神玩味,“你们是谁?”
明徽脊背挺直,面前三人目光全聚集在她身上。
“你们,自然是你们三个人。”
明徽解释。
霍砚深哂笑,对这解释不说满意,也不说不满意。
明徽以为躲过一劫,又听程玉笑,“明徽姐,砚深哥都亲自请你了,不给他一个面子吗?”
程玉说说笑笑挽住她胳膊,拉扯她进房间。
房间内,气氛说不出的怪异。
明徽沉默着,降低存在感,免得霍砚深又发疯。
忽地,一旁程玉端来海参粥,嗲嗲道:“乖乖宝贝,妈妈的好儿子,喝口粥长大大。”
明徽起床时,撩开窗帘向外看。
门庭外多了许多新面孔,大多表面松懈,可实际好似长了第三只眼,紧盯着大门,生怕放过一只虫子。
明徽心知肚明,这是霍砚深为了软禁她设置的“眼睛”,也是挟制她逃跑的手段。
若是她偷偷跑出去,这些“眼睛”必定会受罚。
既折磨她肉体,也折磨她精神。
霍砚深惯会揣测人,他知晓明徽心善,根本不舍有人被她连累。
女人收回目光,转身出门。
软禁正好,她能趁这机会好好练习,昨晚带来的一大本画册,够练上十天半月了,到时候再找机会离开。
“刘姨,三楼收拾好了吗?”
明徽坐在餐桌旁,独自吃早餐。
她一贯起得晚,一是孕期乏困,二是不想见两人演戏。
“小姐,收拾好了。”刘姨在一旁服侍着,“我又从库房翻出一套新画材,待会儿您上去看看合不合适。”
“嗯。”明徽点头,一笑,“刘姨知道我习惯,肯定合适的。”
三楼本就是给明徽准备的画室,只是婚后她一心铺在霍砚深身上,冷落了画笔。
“小姐,电视里好像是先生。”
刘姨翘首,指着电视屏幕,“好像是关于程栋……”
明徽一愣,接着想起这人。
“程玉表弟?”
她好奇望去。
电视中,男人一袭黑色西装,神情从容,气质疏离,对于记者提问,对答如流。
“程栋已移送到检察机关,霍氏也将全力配合警方调查,确保事情得到公正处理。对于受害者家属,霍氏集团将根据《劳动法》相关规定,给予他们应有的赔偿。同时,我本人也会以个人名义资助受害者子女,直至他们完成大学学业。”
明徽翻弄面前餐盘中的鸡蛋,沉眸听着。
“且为了防止此次事件再次发生,霍氏集团已正式成立投诉处理部门以及投诉基金,投诉一经核实,将给予投诉人三万元奖励。霍氏集团坚决不会容忍任何违法违规行为…………”
“不吃了,上楼。”
她忽地没了胃口。
程栋的事情她是知道的,本以为霍砚深会顾及程玉面子护住他,没想到会这么心狠,将人直接推出去。
她不惋惜程栋,程栋是罪有应得。她只是揣测不清霍砚深心理,不确定程玉在他心头分量。
还有霍砚深,如此天大丑闻被他两三句话便扭转局面,可见他心思缜密。
先是表明霍氏态度,立即将程栋移交司法机关并全力配合调查;再引咎自责,主动资助受害者子女,将赔偿落实到位,树立霍氏有良知有担当形象。若是有人还有异议,第三个举措直接杜绝了此次情况再次发生,可谓一招制敌。
手段之狠辣,考虑之周到,常人所不能及。
怪不得商场老油条碰上他都瑟瑟发抖,这种对手实在可怕。
那如果在法庭遇见这种对手,后果会是怎样?
想着,明徽上了楼。
三楼面积大,被劈成两部分,一部分是她画室,另一部分是健身区。
霍砚深早起或睡前有健身习惯。
明徽目光扫视,健身区跑步机有使用痕迹,他早晨大概上来过。
女人收回目光,转而走进画室。
国画分类众多,她大学时随阮惠春,写意工笔双修,其余类型仅了解。
金丝楠木桌上,笔墨纸砚、国画颜料一应俱全。
明徽深呼吸一口气,端坐桌前,从基础学起。
面前画册纸张微微泛黄,每一个笔触,每一点颜料,全是老师倾心绘制,似乎很早就准备好了。
时间飞快,转眼间便夕阳西下。
明徽停笔休息时,见窗外残阳血红,远处天际线连绵不绝,美景生动,忽而灵感迸发,又埋头画起。
楼下,汽车按了两声喇叭。
明徽置若罔闻,一心扑在面前画作上。
程玉随霍砚深下车。
此刻已经深冬,树木枝叶枯槁,唯有常青松柏枝桠翠绿。
程玉一袭白色羽绒大衣,与霍砚深身上黑色大衣是情侣装。
“砚深,你考虑好了吗?”
她语气娇媚,缠人缠得紧,一贯是柔弱无骨状,挂在霍砚深身上。
男人快走两步进房间,屋内热气氤氲,身上大衣外套则成多余。
他伸展双臂,任由保姆服侍。
程玉也褪下外套交给保姆。
“考虑什么?”
男人语气淡淡,眉目微合。
身后程玉脸色一滞,嗓音都变得不甚自然。
“昨晚,你答应过我的~”
她忙整理好表情,食指在他胸前画圈,撒娇道:“你忘啦~孩子的事。”
保姆急忙低头,退下。
霍砚深走进客厅,狐毛棉拖质软,鞋底抽在地板上声音也柔顺,不似皮鞋般僵硬。
男人身体也舒展开,坐在客厅沙发休憩。
明徽胆大地滚到他怀里,“说嘛说嘛。”
昨晚事后,程玉趁男人舒缓之际乞求他让明徽打掉孩子,霍砚深没说同意,也没说不同意,只说考虑。
程玉实在摸不清他心思,急了。
上次明徽以孩子与离婚做威胁换取海城项目,霍砚深虽说考虑,却迟迟没有动作,也没允诺将霍家太太位置给她。
程玉想到他可能顾及明徽腹中胎儿,心软了。所以不如将明徽腹中胎儿打掉,让她怀孕,到时再以海城项目做条件让明徽离婚,她嫁入霍家。
一个孩子而已,本来就是为了折磨、羞辱明徽而存在,况且那孩子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不如让明徽打掉孩子,她亲自上阵怀孕。退一步说,只要能拿到男人精子,她做试管也可。
霍砚深眉目微蹙,接过保姆端来的咖啡。
“她打了,你怀孕。你不是最怕疼吗?甘愿生孩子?”
他吹吹热气,黑咖啡浓郁醇厚,苦味直冲鼻腔。
程玉娇憨一笑,“为了你,没有什么不愿意。”
她抬头亲他脸颊。
粉嫩唇印印在他嘴边,亮晶晶的。
男人沉眸,看着杯中咖啡,“我考虑考虑。”
“考虑什么?”程玉心中大骇,“砚深哥,那孩子本就不该出生,你和她的孩子,沾染着她的血脉。就算到时你把孩子送给我,也抹不去孩子母亲是她的事实,不如让她把孩子打掉!”
男人低头,眼底寒光尽闪,“不听话了?”
程玉心口一窒,下意识跪下,却被男人一把提起坐在他腿上。
男人肌肤炙热,女人靠在他胸前,娇小温婉。
如此旖旎场景,程玉心里却恐惧无比,脑中清醒万分。
霍砚深看中她,是看中她听话乖巧,刚才违背他命令已经触及底线……
程玉回过神,再看他时,眼底已没了刚才骄纵。
“听话。”
她低头,手心被大掌握住,是轻柔安抚,也是挟持危险。
“听话才乖。”
男人轻拍她后背,“时间到了,上去抹药吧。”
程玉身体一颤,生理性的畏惧。
“好……”
她站起身,慌忙上楼。
霍砚深眉目重新舒展,在沙发静坐片刻,换身衣服上了三楼。
朱红大门巍峨雄壮,门钉铜环熠熠生辉,绿色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明徽抬眸,这才注意到霍家大门敞开。
她略有疑惑,下意识回头看霍砚深一眼。
霍家人平日出行,一贯走一旁阿斯门,连霍老爷都不能免俗,今天是来了什么大人物,竟然敞开了正门?
霍砚深忽视她脸上疑问,绕到她身旁,撑起手肘。明徽了然,顺应挽起他胳膊,笑容满面。
无论之前两人有多疏离,进了大门,他们便是这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。
明徽垂眸前行,一路上,下人们脚步轻盈,碰到两人便本本分分行礼。
院中除了呼啸寒风,竟连脚步声都没有。
这就是明徽不喜欢回老宅的原因,太没有人情味。
规矩、阶级、礼数将所有生动全都隔在门外,进了门就是行事刻板的机器。
靠近主屋,明徽竟听见一串爽朗笑声传来。
她惊诧。
这么死气沉沉的地方,竟然还有人笑得出来?
霍砚深轻咳一声,勾回明徽神魄。
两人踏步入门,绕过屏风。
“爸。”
明徽垂眸,又看向孙相宜,“妈。”
“嗯。”
对方淡淡应一声,不甚热络。
明徽也不放在心上,孙相宜心里的儿媳识大体,知小节,最重要是身份高贵。
她一开始还处处限制、规矩自己,后来才明白这三条最重要的一条她没做到,再做多少都是无用。
霍老爷子倒是很高兴,招招手,“砚深,阿徽,快来见过文叔叔。”
明徽垂眸,恭敬道:“文叔叔好。”
“好。”
对方声音苍劲有力,听得出的矍铄。
明徽余光悄悄瞥他。
“文叔叔”与霍老爷大概是旧识。可单看外貌,文叔叔又比霍老爷年轻,头发乌黑茂密,身材中等,浑身飘着股药香味儿,却不刺鼻,反而给人安静宁和感觉,既威严,又慈爱。
她静静听着,两人谈话内容大多是叙旧言论。明徽觉得乏味,思绪渐渐神游九天之外。
这次传信不成,又引来霍砚深怀疑,如今身陷囹圄,连和他一起出门都要保镖看护,再想让刘姨送信是不可能了。
可薛泯又传消息过来,说魏泽天已经做好准备。
可准备多少、准备了什么,她都不知道。
霍砚深这人心机太深,只怕魏泽天做的准备完全比不上霍砚深所做准备。
明徽愁苦之际,忽地察觉堂上声音消失,几道目光灼热落在她身上。
她回过神,这才发现是霍老爷与文叔叔正含笑望着她。
她面上闪过一瞬紧张,下意识看霍砚深。
男人却端杯喝茶,目光都未停留在她身上。
“阿徽这是怎么了?”霍宏山看一眼霍砚深,问:“你惹她生气了?”
“没有。”霍砚深放下茶杯,淡淡答道。
老爷子声音威严有力,明徽这才反应过来,忙道:“爸,是我走神,不怨砚深。”
她脸上带笑,指着堂上挂着的画道:“我看这图入了迷,这《松瀑图》是关大师作品吗?”
话音落,霍宏山与文启正对视一瞬,皆眼眸一亮。
“是,前几天香江办了场拍卖会,这画被我一眼看中。”霍宏山啧啧称赞,“只是你怎么看出这是关大师作品?”
明徽淡淡一笑:“这图画布局严谨,色彩和谐,意境深远幽邃,绝对出自大师手笔。再者关老师作品风格独特,笔墨苍劲,高风峻骨,让人一眼便能辨认其作品。最重要的是……”
她故意拉长音调,引来众人好奇。
“最重要的是,这图我昨天刚刚描摹过,记忆尤深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老霍,你这儿媳真是讨喜啊。”
文启正拍拍他肩,笑弯了眼,“孩子,还记得我吗?你小时候见过我的。”
明徽狐疑望着他,打量片刻,记忆中实在搜寻不到这人踪影。
文启正看出她疑惑,道:“你三岁发烧,命悬一线,是你父亲去云省找我,把你救回来的。”
“原来是救命恩人!”明徽笑道:“我对三岁往事实在模糊,抱歉了。”
“不止是你,当初我的命也是他救回来的!”
霍宏山笑呵呵道:“十年前我执行任务时身负重伤,差点就死在云省,幸亏你父亲找到了他,不然……”
提起明怀仁,霍宏山目光一黯,顿住。
明徽脸色也变僵硬。
明家父母便是十年前在云省执行任务时去世。
如今提起这个话题,实在沉重……
“罢了,不提了。”
一旁孙相宜打圆场,笑道:“刚刚保姆通传午餐已备好,不如先去饭厅用饭,之后再让文先生给明徽把脉。”
“把脉?”
明徽疑惑出声,才听一旁霍砚深道:“文叔叔是“妇科圣手”,在云省赫赫有名。父亲特意请文叔叔来给你把脉,调养身体。”
怪不得,原来是为了腹中胎儿。
既是如此,那一切就能说通了。
霍砚深突然回家带她来老宅的原因,他在环山路碰见刘姨的原因,一切都能说通。
所以,霍砚深或许根本不知传信的事,也不知她的计划。
明徽余光瞥男人脸色,高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。
……
饭后,一行人到花厅诊脉看病。
花厅宁静,屋内花开正盛,香味馥郁。
明徽坐在桌前,伸出右手。
文启正扶腕切脉。
片刻后,他语气松缓,道:“没什么大问题,胎儿发育也好,只是母体补充营养太足,胎儿吸收不了,反成累赘,以后少吃些补品。”
听了这话,明徽松一口气,笑道:“是砚深担心我营养不足,一天三顿的燕窝补品,我都说孩子发育正好,不用喝这些东西了,可他硬要我喝下去。”
女人语气带几分嗔怪,声音却是恰到好处的甜腻。落在别人耳里,只会想到是她向男人撒娇。
可实际是撒娇还是告状,就看旁人怎么理解了。
果然,霍砚深听了这话看向她,微微挑眉。
文启正道:“燕窝补品虽好,但营养过多容易使生产不顺,最多一天吃一碗即可。”
顿了顿,他又提醒道:“母亲也尽量避免忧思过度。我开几副温和的保胎药,按时吃药就好。”
“嗯,谢谢文叔叔。”
明徽面上不显,心中却惊骇。
没想到只是诊脉,这位却连她忧思过度都知道。
一旁,霍老爷欣喜溢于表面,左右踱步,“好好好,我霍家三代单传,如今终于迎来第四代!”
随后,他大手一挥,“明徽,你好好照顾自己,只要孩子出生,我便将霍氏百分之三股份传给他,不论男女!”
霍氏虽是霍砚深执掌,可大部分股份仍被老爷子握在手心。
百分之三的股份听起来少,可对于霍氏这么大体量的公司来说,足以保孩子一生无忧。
在场人皆喜气洋洋,唯有明徽除外。
三代单传……
那薛泯又算什么?
明徽目光不自觉瞥向孙相宜。
对方嘴角笑容浅淡,即使在听见霍宏山的话后,嘴角弧度也没一丝变化。
父亲不喜,母亲不爱。
薛泯这二十多年,过得是怎样的日子?
“明徽怎么不高兴?”
霍老爷揶揄,“嫌弃百分之三太少?”
“不,不是。”
明徽露出笑容,心中忽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。
“爸,我在想文叔叔说我忧思过度,大概是因为我总在家待着,心情没办法放松,对孩子也不好。不如让我去上几天班,换换心情,或许就没有那些忧思过度的病症了,您觉得呢?”
话音落,一道目光若有实质一般影射而来,带着磅礴气势,碾压一切。
明徽心中惴惴,依旧道:“正巧那天逛街时,我碰上大学时的老师。她开了间工作室,人手不够,不如我就去那儿怎么样?”
有惋惜,有敬佩。
明徽一步步走向父母灵位前,耳边传来旁人的声音。
“明家夫妇走了,霍家还愿意遵守诺言娶了明徽,霍家仁义。”
仁义……
她偏头,看霍砚深。
男人垂着头,看不见表情,确实如同一个尽心竭力的女婿。
明徽眼中含泪,目光又落在两张黑白照片上。
“爸,妈——”
这一喊,便再也止不住泪水,胸前的白花被泪水打湿。
众人动容。
霍砚深前后照料着,搀扶着,安慰她,“阿徽,别哭了,想想我们的孩子。”
提起孩子,她心中更痛,只觉得天昏地暗,泪水似汹涌的泉眼,堵也堵不住。
恍惚朦胧间,一熟悉人影着黑衣黑裤,带着白花进了门,又消失在人群中。
明徽哭得太惨,怕她撑不过接下来的流程,霍砚深扶她去房间休息。
刚一进门,男人便收敛了悲戚表情,甩开她,嫌恶地擦了擦手指。
他电话响起,踱步到窗边,接电话。
女人呆呆坐在床上,任由泪水流下,她抬头看他背影。
芳兰竟体、清隽润和,是她从小喜欢到大的男人。
明徽静止一瞬,心头情绪起伏跌宕,说不出的滋味。
“砚深。”
霍砚深却语气平平,拿起外套要走,“程玉发烧,我去照顾她,祭奠结束我来接你。”
霎时,那股喜悦幻灭。
明徽呆愣愣看他,“你说什么?”
霍砚深不愿再多说,脚步已迈出房门。
明徽追出去,抱着他胳膊,“砚深,我求你,你留下。”
她泪盈盈,一字一句哀求,“今天是我父母祭日,女婿不在不合礼数,我求你!你迟一点再去,至少祭拜完我父母——”
三九寒天,她的心却比这冬日的温度更冷。
霍砚深,别让我失望。
明徽看着他,想从他口中听到“不去了”三个字,可男人脚步并没有停,甚至没有回答,没有解释,只有一双眼眸,如猛虎看猎物,轻蔑无比。
明徽急追两步,身形不稳,踉跄几步要摔倒。
朦胧中,她瞥见男人决绝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。
霍砚深,你没有机会了……
明徽眼角有泪,闭上眼睛迎接突来的疼痛。
可没有想象中的疼,反而跌入了一团温热薄荷草中。
女人睁眼,只见一双明亮熠熠的黑眸。
眸子里是她看不清明的意味,暗潮汹涌,可只澎湃了一瞬便猝然消失。
“明小姐。”
薛泯的声音客气而疏离,稍稍用力,扶她站起,指尖若即若离碰她胳膊,又恋恋不舍收回手。
明徽微微一愣,没察觉他动作暗藏的热切,“你好。”
薛泯点点头,递过来一张蓝色格子方帕,“擦擦眼泪,待会儿师父师娘的祭礼还需要你撑住。”
明徽接过,这方帕上的气息也是一团薄荷草味道。
她抬头想道谢,却已不见薛泯身影。
薛泯是明父的徒弟,刚参军时在明父麾下做事。
明家父母知道他身份,可怜他,时常私下带他回家吃饭。
从十四岁到十六岁,明徽总是在每周六下午的晚餐上见到他。
从一开始的青涩稚嫩到后来的沉默端肃。
她看着这个男人成长,却不敢与他亲近。
不为别的,因为霍砚深讨厌他。
薛泯是霍砚深“同母异父”的大哥。
霍父霍母刚结婚那几年时常出任务,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。
那次,霍父走了半年,回来之后就看见了薛泯。
可薛泯肤色白、霍父肤色黑,长相也有差异,他心里拧了疙瘩,怀疑薛泯不是他亲生孩子,霍母与他争执,两人自此冷战。
直到霍父工作安定下来,紧接着霍砚深出生,两人的关系这才有所缓和。
只是薛泯从那时就成了霍家的边缘人,母亲轻视他,父亲无视他,弟弟欺负他。
他被送到外祖母那里,从霍泯变成了薛泯。
他的存在,是个错误。
十八岁时外祖母去世,霍家对这个陌生的儿子有隔阂,便将人送到军队,然后遇见了明徽父亲。
那时候明家已经从军区大院搬了出来,明父明母与薛泯的关系,霍家不知道,明徽也不敢让霍家知道。
去墓园时,一群人浩浩汤汤,唯独不见霍砚深的身影。
陈水燕问她:“砚深呢?岳父岳母十年祭,他不在现场?”
明徽咬着唇,强迫自己露出笑容,“二婶,砚深有推不开的公事要忙,没办法只能先走了。”
“再怎么忙也不能缺席岳父岳母的十年祭日啊,这像什么样子。”
陈水燕嘟囔,眼珠转了转,“明徽,你惹他生气了?”
明徽摇摇头,“没有。”
她眸光黯淡,低头撕扯着衣服,“他本想留下的,是我让他先走了。”
“嗯,没生气那就好。”陈水燕点点头,“对了,我听说霍家最近有个项目在海城,巧了你二叔最近在海城开了个分公司,正缺业务呢,不如……”
她话没说完,只让明徽自己参透。
明徽当然能明白,自从嫁到霍家,每每回明家遇到的都是这类说辞。
娘家不像娘家,更像生意场。
见明徽没答话,明怀礼出声阻止老婆。
“好了!阿徽怀了孕,不宜劳思,你别用这种小事烦她。”
“怎么是小事,当初她结婚,明家是掏了一大笔陪嫁的,要不是……”
明徽蹙眉,忙阻止她,“好了,二婶,回家之后我问问砚深。”
她偏头向外看,浑身疲惫。
一个红脸,一个白脸,从十六岁父母去世到现在,她听了十年。
明家父母的墓地在城北烈士陵园。
大概是在明家哭够了,到了墓园,她只觉得浑身冰凉,泪意却没了。
墓碑上父母黑白照片朝着她笑。
她也笑,笑着笑着心却痛了,眼泪扑簌簌流下。
“明小姐,节哀。”
薄荷味道又钻入鼻腔,明徽在一片朦胧中看到薛泯挺拔的身影。
迎来送往,仿若明家亲儿子。
明徽心里稍稍熨帖,有他在,至少还能给父母个交代。
葬礼结束,明怀礼夫妇借口公司有事离开,将她留在别墅。
明徽给霍砚深打电话,铃声响了两下,是个女人接的电话。
北风一吹,她急忙挂了电话。
想来他现在正全心全意照顾程玉,哪里还顾得上她。
明徽围着围巾,将自己裹紧,步行到别墅区外准备打车离开。
半途,一辆军绿色吉普按了两下喇叭。
明徽朝路边挪了挪,没想到那辆吉普直接停在了她身边。
“霍砚深不来接你吗?”
“是。”
明徽点点头,垂在身侧的手心却被她指尖掐出月牙儿形状。
霍宏山目光太犀利,无形压力扑面而来,明徽咬紧牙关直视她,接受对方的审视。
霍家父子,行事风格极为相似,连眼神目光都相同,令人敬畏。
霍氏虽是在霍砚深手中发扬光大,可霍宏山白手起家,从市井小人到一方大鳄,其中跌宕传奇,比之其子也是不遑多让的。
何况他还是长辈。
明徽自小接受教育是长辈不能忤逆——
霍宏山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两三秒,又扫到霍砚深脸上。
霎时,明徽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,默默喘息。
“那程玉虽然与你没什么关系,可阿徽住院这么些天,你不陪她,是你的失职。”
霍宏山收起鞭子,一旁孙相宜也默默松了口气。
霍砚深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低着头,目光盯着地上掉下来的香灰。
“今日罚你,是教训,也是提醒,莫忘了洁身自爱,不要伤了明徽的心。”
他说完,从一旁抽出三支香,孙相宜立刻捧着烛火上前。
沉香氤氲,雾气缭绕。
霍宏山鞠了个躬,将线香插入香炉。
“走吧。”
“谢父亲。”
孙相宜如蒙大赦,红着眼眶搀扶起霍砚深,心疼地问:“砚深,疼不疼?妈扶你回屋躺着。明徽,快来扶着砚深。”
明徽脚步迟滞,压下心底的不适,搀起他胳膊。
只是接触他的一瞬,男人幽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宛若毒蛇攀上脊背。
明徽汗毛倒竖,硬着头皮送他。
霍砚深居住的四合院在主院左侧单独院落。
孙相宜送他回来之后,又匆匆忙忙离开,明徽吩咐保姆去找医生。
如今,屋内只剩下两人。
明徽坐在窗前美人榻上,霍砚深趴卧在床上。
两人皆未说话,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她抬头,见霍砚深脊背伤疤狰狞血腥,可见霍宏山是下了死手。
也是,霍宏山教育孩子只秉承一个观念——打。
再顽劣的孩子,棍棒之下也会诚心降服。
她还记得小时候霍砚深因为贪玩翘了节礼仪课,晚上不敢回家,赖在明家。
明父接到霍父电话送他回家。
霍砚深抓心挠腮,焦虑至极,求着明父不愿回家。
最后还是她哄着他离开了明家,送他到了霍家。
一进门,屋内的低气压氛围就让她感到恐惧,霍砚深更是毫不犹豫便跪下。
明徽诧异,又见霍宏山拿着竹条,脸上却笑颜依旧。
她以为霍宏山只是吓唬他,没想到两人一出霍家,身后便传来霍砚深惨叫。
紧接着,他请了半个月的假。
后来明徽才知道他腿骨折,在家养了半个月的伤。
思绪渐渐回拢,明徽无端想起了薛泯,薛泯大概是没受过这样的苦楚的,但也没享受过父爱。
“你满意了?”
冷不丁,明徽一愣,望向床上那人,“你说什么?”
霍砚深回头,眉眼阴郁,“我说,你现在满意了?”
“满意什么?”
“满意程玉暴露,我受惩罚。”
霍砚深冷笑,“以前是我小看你。”
明徽脑中轰隆,“你以为是我告状?”
“不是你,是谁?”
霍砚深黑眸沉沉,寒光迸现。
话已至此,明徽知道男人心中已经有了决断。
霍砚深认定的事情,对他而言就是既定事实,别人更改不了。
“我不想与你争吵,但这事确实不是我告密,信不信由你。”
明徽一张脸上尽是冷漠。
她忍他、救他,是因为想早点摆脱婚姻,可不代表她柔弱可欺,可以任人污蔑。
“你若不信,叫来刘姨询问。”
“她与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她的话,我会信?”
霍砚深支起身子,小臂上青筋蝤起。
他动作幅度不大,但依旧牵扯到后背伤口。
明徽冷冷看着,又听他说。
“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。你怨我对你无情,所以告密。你水性杨花,勾引薛泯,以为这就能让我多看你一眼。所谓的离婚也只是你逼迫我的手段。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?”
霍砚深已然从床上坐起,“因为你这个人心机深沉又下贱,为了达到目的没有底线。”
明徽与他视线交汇。
男人看她的目光鄙夷又嘲讽,明徽眉心青筋鼓动,只觉得可笑。
“霍砚深,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?”
明徽扶着肚子,站起身。
“因为你极度的自私自大,白长了一副眼睛,辨不清是非,看不清善恶。”
两人对峙,无形威压朝四周聚散。
窗外有风呼啸,明徽打开窗,寒风顺着窗户钻进室内。
霎时,屋内炉火明灭,藏聚的热气被寒风吹散。
她故意的,她身上穿着羽绒外套,霍砚深可是光着身子。
料峭寒风吹得她头发散乱,明徽避开风口,又听男人道:“这么牙尖嘴利,你可别后悔。”
明徽眼瞳一暗,预感不好,“你要做什么?”
没等霍砚深接话,门外保姆敲门声,“少爷,太太,医生来了。”
明徽瞥一眼霍砚深,看见他眼中讥讽。
女人关上窗,打开门。
“太太。”
明徽淡淡嗯一声,道:“砚深背上有伤,你看看。”
霍家有专门的药房,规模虽小,五脏俱全,各种昂贵仪器、药材皆有。
霍砚深是鞭伤,抹些特制药就好。
她站在一旁,脑中思绪万千,心情却雀跃。
她和霍砚深,如今只差一张离婚证。
只要海城项目确切落到明家手里,她就与霍砚深到民政局领离婚证。
如此一来,她在这世上再不欠谁,终于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。
不,还有她腹中的闺女!
明徽脸上浮动着温柔的笑意,抚摸小腹的动作也轻缓些。
这个她唯一的家人,从她腹中长大的,唯一的家长。
从此以后,她和闺女两人,再也不用被人牵绊了!
手机响起,明徽回过神来。
看着屏幕上“二婶”两个字,她眉眼不由得皱起,“喂,二婶。”
“明徽,你良心被狗吃了吧!”陈水燕怒不可遏,脏话连篇,“海城项目呢?你把海城项目给谁了?海城项目都他妈动工了,你到底把它给谁了?!”
明徽晃神,忽视她话中夹杂着的脏话,问:“动工了?怎么可能?”
“怎么不可能!你到底有什么用,肚子里揣的是死胎吗?连个项目都争取不来,还口口声声要和明家断绝关系?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……”
“二婶,慎言!”
明徽冷着脸,“你骂一个未出生的孩子,不怕遭报应吗?”
“你都不怕天打雷劈,我怕什么!”陈水燕咬着牙威胁,“明徽,我警告你,这个项目必须拿下,不然明氏倒台,你父母的心血灰飞烟灭,你等着吧!”
说完,只听砰一声,大概是陈水燕又摔了手机。
明徽深呼吸一口气,心头一跳,目光下意识望向霍砚深。
只见男人勾唇冷笑。
明徽心下明白过来,满眼失望,“你故意的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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